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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7章 第 37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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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7章 第 37 章

不是難得聰明了一回, 是從前在這上面栽過一回被迫長了記性。因而藥效一發作,蕭知雲便覺得不對勁了。

上輩子去江南時她被賣進一家紅樓中,聞多了裏頭的香粉, 也是覺得如此燥熱。

那時她真的快要被嚇死了,被鴇母換上了酥.胸半露的衣裳關進籠子裏, 還嚇唬她說越哭的厲害男人越是喜歡。蕭知雲抽泣兩下就不敢哭了,蜷在鵝絨墊子上被客人競價, 眼眶打著淚嗚嗚想, 以後再也不和伶舟行吵架後亂跑了。

再後來, 她記不大清了。

只記得自己最後被扔進冷水裏, 拿碗參湯吊著一口氣,半死不活地泡了一個時辰才緩過來。

這次……這次伶舟行不會還把她扔在這裏一個人泡著吧,嗚嗚。

那就幹脆先下手為強,蕭知雲整個人掛在他身上,又默默抱緊了些。

伶舟行被她勒得沒辦法, 向後靠在池邊,拍了拍蕭知雲的後腰, 讓她好生側坐在自己身上。心裏覺得安穩些, 手上的力道才得以松開些。

太醫令匆匆趕來,心想中秋夜留宮值守果然沒什麽好事。細細左右查看過兩枚團圓餅後, 又聽福祿轉述了一次長公主的話。

他沈默一會, 避開其他宮人,壓低聲音疑惑對福祿道:“既然無毒無害, 那不就是助興之物……?於娘娘和陛下是好事啊……”

福祿不自然地眨眼示意他,輕咳了兩聲。為老不尊的東西, 不要亂說話。

浴房的門仍舊緊閉,絲絲水霧從縫隙中鉆出, 讓人不禁想象其中是何等繚繞之景。

太醫令和福祿對視一眼,便躬身朝裏道:“陛下,長公主殿下一向善用藥物,恕老臣無能。但此藥無害亦無解,不過便是將感覺放大數倍,是以格外敏感了些。老臣只能開一方子,暫時緩解娘娘的不適。”

“只不過……若是想快些將藥性解開,那就需要陛下……”

咳咳,便是需要陛下自己做藥了。

聽到要喝藥,難以下咽的苦味又泛了上來。上回落水燒了兩夜,她好不容易才磨著喬淮安停了藥,這還沒幾天呢,再喝就真的要吐出來了。

蕭知雲先行掙紮抗議道:“嗚嗚,我不要喝藥。”

伶舟行一下一下地輕捏她的後頸,垂眸看懷中無理取鬧的人。讓她喝口藥哪回不是威逼利誘的,比登天還難,不免覺得好笑:“不要喝藥,那你想要什麽?”

“妾……妾……”反應比平常都慢了許多,腦子越來越暈乎,快要成漿糊了。蕭知雲難受地擰著眉,支支吾吾地半天答不上來。

伶舟行換了只手繼續攬著她的身子,垂在水裏的那只手擡起靠在池邊。

蕭知雲以為他要走人,一時慌了神,手足無措地起身想去攔他。腳底踩在濕滑的池底,本身便沒什麽力氣,便歪了身子向水中跌去,直直嗆了一口水。

伶舟行記著她怕水,趕緊將人從水裏撈起來,皺著眉不悅地看她。見她嗆水的樣子,竟是沒來由的,莫名地心慌了一瞬。

蕭知雲轉為跨坐在他身上,來不及思考其他,閉著眼先嗆咳起來。鼻腔進了口水,難受極了。

衣襟不知何時被她扯開了些,本就單薄的寢衣沾了水,現下緊緊貼在身上,勾出女子窈窕的身形來,隱隱透出裏頭的藕色小衣。

點點水珠從她沾濕的發上滴落在雪白的胸前,又順著她白嫩的肌膚滑落,隱在身前。

她卻像全然不在乎似的,蕭知雲緩過來些,委屈地吸吸鼻子,繼續掛在他身上,帶著哭腔蹭了蹭道:“陛下不準走。”

就算要泡水也一起泡。

伶舟行不免嘆了口氣,她的頭發也打濕了大半,幹脆將蕭知雲頭上的簪子取下,長發在水中散開,他聞到她的發香。

這樣的動作就好像某種暗示一般,蕭知雲下意識地顫了顫身子,伶舟行托著她圓潤的臀挪了個位置,又輕拍在她後背。

抱得太使勁了,待會還能剩下什麽力氣,叫她放松些。

蕭知雲不肯,總覺得他會扔下自己,反而將雙手環在他的頸間,不滿地哼哼兩下,胸前的飽滿伴著她急促的呼吸上下起伏。

她在他懷裏,哪裏都燙得厲害,好像軟作一團一般。

她不知道自己此時這般樣子,又說著這樣的話,換做是對著尋常男子會有多危險。

“下去吧。”他無奈道。

外頭候著的宮人們會意,便在福祿公公的示意下紛紛退下了。

男女大妨,他雖是不在乎這些,卻不是不懂。只是單純不喜人打擾罷了,所以沐浴時也不需要宮人近身伺候。

蕭知雲次次都冒冒失失的來試探他的底線,若不是知道她是真的笨蛋,演技也差到能讓人一眼識破,該是城府多深的人。

那樣的話,恐怕會有趣很多,卻又有趣得不長久。後宮眾人,愛在他眼底耍些小聰明的,才更叫人厭煩。

“這樣粘著朕,可會好些?”他隨意地向後靠去,隨她動作了。蕭知雲身上燙得厲害,而他身子一向涼於常人,難怪抱著他不撒手,應當會舒服許多。

待她清醒過後回想起來這些,估計會覺得很是丟臉,能故意避著三兩天不見他。

伶舟行回想起她縮在被窩裏一團,不肯見人的樣子,好笑地撓撓她的下巴:“下次還敢亂吃東西嗎?”

尋常逗兩下便會炸毛,這會兒雖還犟著,對人卻是溫順了不少。

蕭知雲嘴上反駁道:“嫂嫂的東西能叫亂吃嗎……”

什麽嫂嫂,亂七八糟的,她總是對旁人的事如此關心。還容易輕信別人,流浪的時候算她運氣好,但又不是每回都如此幸運。在江南時,便是亂吃了生人送的東西,被人騙去……

伶舟行氣笑了,捏捏她腰間的肉,竟是下意識地道:“朕上回如何說你的……”

這話一出口便是連自己也楞住了。

哪有什麽上回。

不過就是個光怪陸離的夢境罷了。他皺了皺眉,當真是跟她一塊久了變糊塗了,自己怎會分不清夢境和現實來。

但夢裏之景,種種細節卻仍是歷歷在目。

伶舟行居於樓上雅閣,垂眸看著臺上縮成一團的蕭知雲。本是想叫她好生受些教訓的,隨便說兩句便賭氣跑走,是這些日子來他太慣著她了。

驚慌得梨花帶雨的可憐美人,自然討人喜歡,底下為她一擲千金者眾多。他冷眼看去,盡是些虛偽至極的面容,不知還會將她再嚇成什麽樣子。

再回過神來時,自己已是喊出了驚訝四座的高價。

紅樓經營數年,來往也多世家權貴,卻從未有人出過如此高價,只為買一女子一夜。

手中的茶杯被他捏碎,瓷片嵌入掌心裏,他卻不覺得疼。伶舟行回過神來,不免嗤笑一聲。

自詡漠然一切,這卻是他數年以來,唯一沖動的一次。

馬車滾輪、街販叫賣聲清晰在耳。蕭知雲身上圍著他的披風,啪嗒啪嗒地不停掉著眼淚。

卻是莫名有了底氣一般,少了大半在紅樓的可憐勁,還覺得委屈地在質問他為什麽不開口叫她“愛妃”。

那會兒好像也是同現在這般,他快要被氣笑了。

到底是誰先犟脾氣,說了兩句就火氣大得很。然後就氣沖沖地跑了出去,還不許侍衛跟著。

但一滴一滴的眼淚,一下一下,好像悉數砸在他的心上。

便是這種感*覺,他再熟悉不過的,心臟被緊緊揪住的感覺。

一模一樣。

在那個夢境裏,他輕拍在她的後背,還要哄著道:“下次還貪玩嗎?”

蕭知雲埋在他的肩膀處用力搖了搖頭。

“錯了,”伶舟行摸了摸她的後腦勺,又往下捏著她的後頸,“只是下次,不準再離開朕的視線範圍內了。”



在大多時候的夢境裏,他會喚她“貴妃”或是“愛妃”。

但如今伶舟行更偏愛一字一句喚她的名字,無關其他。

“蕭知雲,”他開口喚她。

雲落了地,才有了真實的感覺。

蕭知雲貼在他身上,涼涼的,難得清醒幾分。乍然聽到自己的名字,茫然地仰頭,眼神迷離地看他。

眼前卻突然陷入一片黑暗,雙眼被他的掌心覆住,她慌張地長睫微顫,掃在他微濕的手心。

頭頂的人好像嘆了口氣,他似乎並不能在此時直視她的眼神,語氣裏盡是無奈:“想吃便繼續吃吧。”

蕭知雲微微怔住。好像很多年前,他也用這樣的語氣和她說過類似的話。

但哪裏是什麽很多年前,在她的記憶裏,就好像只是半年以前發生過的,她好像只是做了一個連續而又漫長的夢。

夢醒了,她在當下。

當下……是什麽?

她迷迷糊糊地想,好像是險些,就不會再有的,陰差陽錯的此生。

蕭知雲吸了吸鼻子,眼淚不知為何落得洶湧,瞬間大顆大顆地掉下來,啪嗒落在伶舟行身上。

“別哭了,嗯?”伶舟行松開掌心,捧著她的腦袋,指腹輕撫在她的耳後。心口越發疼得厲害,略有笨拙地低頭吻去她的眼淚。

卷入口中細細嘗後,又鹹又苦,哪來那麽多傷心事委屈好哭的,每回都洩洪似的停不下來。

再這樣哭下去他先暈過去不成。

“為什麽陛下總是很兇地不準妾哭,”不知哪裏來的奇怪脾氣,蕭知雲將他推開些,緊咬著下唇。本想擡手擦擦淚,眼淚卻是不爭氣地從她手背,一直滾到她的臂彎裏,“陛下不是還想讓妾殉情嗎,別管妾了……”

她自暴自棄地想,反正沒個兩年就要亡國了,一時不知道這樣死掉和被淹死哪個痛苦點,總歸只是會更丟臉些就是了。

“陛下不喜歡妾嗎?”

眼淚簌簌地下,眼睛哭得又紅又腫的,卻是不願示弱,鼻尖上還掛著一滴淚盈盈欲滴。蕭知雲自問自答一般:“……可陛下若是喜歡妾,怎會舍得妾去殉情。”

什麽一見鐘情,都是用來哄自己的謊話。伶舟行根本沒有上輩子那麽喜歡她,若是喜歡,怎會一點都不猶豫,就舍得去讓她一起去死。

明明還是吃好喝好就行,明明只要做回貴妃就好。蕭知雲不明白,她不應該去在意這些的,此刻卻又為什麽要因為這個在哭。

便是因為想不明白,才覺得更為難過。

伶舟行忽然笑出了聲,再擡眸時,眼底便歸於平靜地看向她,啞聲問道:“蕭知雲,你要與我論從前麽。”

他瘋狂壓抑著心底的難以忍受的疼痛,她的眼淚亦是纏繞不解的毒藥,深深滲入他的每一寸肌膚之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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